A面(四)
四
某海滨城市的烟花只要有W在,无论缺了谁,总归还是燃放得璀璨夺目。
L的事业,也还只是拍戏,并不是投资。
做好眼前事,是L的行事准则。
达成目标,是W活下去的意义。
W在三亚吹灭生日蜡烛的四十天后,在剧组的L也配合地和合作女星吃完自己的生日蛋糕。
27岁,步入他们相识的第三个年头。
L成为了网友口中的少奶奶,W得到的还是L在群里排队敷衍的“生日快乐”。
W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是L。
L第一次在他家的沙发上拿着逗猫棒撩猫发微博的时候,W并未觉出他有什么不同来。不过因为长得好看,不过因为逗趣,他把他放在圈子里。
他并未想过要去践踏他,也没有想过要去亲近。
W认识很多人,也骂过很多人。但那都只是网络上一次随意的嘴炮。他并不以自己的身份去提供额外帮助,也没有想过用自己的身份去造成额外打击,所以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义务去承担他身份所造成的言论后果。
世人要怎么解读,那又与他何干。
然而事情一到L身上,就往往要荒腔走板。
L电话打过来的时候W正在觥筹交错。他拔出手接起电话笑着道:“怎么样,哥送的生日礼物还喜欢吗?”
桌上猜出电话那头是谁的都笑了起来。
L冷静地问:“你喝了多少?”
W笑:“还没开始呢。干嘛,关心我?”
“你要没喝醉”,那头L吸了口气沉声道:“以后别再开这么无聊的玩笑了。”
“你也说是玩笑”,W不以为意,挥了挥手让大家继续:“那么认真干嘛。”
L烦躁地道:“你到底知不知道媒体和公众会怎么解读你这个玩笑?”
W也不耐烦起来:“他们怎么解读关我屁事。”
“关我的事!”
L生气地提高了嗓音:“这种玩笑一次两次对你没什么关系,但你什么时候可以尊重一下我是公众人物这件事?如果你到今天还搞不清楚你无聊的玩笑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,麻烦你先问过我!”
W猛地站了起来。
桌子上一时安静下来。
众人惊疑不定地望着他。
电话那头是L压抑的喘气声。
W自觉有一万句话可以送还L,嘲得他体无完肤,教他以后怎么做人。
做人。W暴戾地想,L应该学会做人。
他已经等得够久了。这愚蠢的游戏他玩得已经够久了。
然而一声轻微的抽泣随着电波传来,打破了W内心酝酿的风暴,他怔了怔,不可置信地问:“你哭了?”
L挂断了电话。
L气得浑身发抖。
他突然发现自己和W捆绑得远比他所意识到的要紧。当初那句话并没有完全随着时间真正消散。W在任何时候都仍然可以轻易凭借一个玩笑掀起轩然大波,引发公众对他恶意的揣测。
他可以不在乎网民的肆意调侃。但是他不能不在乎这些谣言遮遮掩掩地在业内饭桌上的流传。
只有让W闭嘴。
可是怎么让W闭嘴?
L擦了把脸,在助理担忧的目光中走到窗口抽烟冷静。
二月风冷如刀。
L捂住眼睛,阻止再一次涌上的液体。
W后来才知道L是个泪腺特别发达的人。
这对L演戏帮助很大,纯爷们形象伤害不小。但凡急了、气了、痛了,眼泪就跃跃欲试,不大服从意志指挥。所以L从来不在W的圈子里诉苦,怕自己一个不慎形象尽毁。再说,谁爱听牢骚呢。
有时候游戏群里说一两句拍戏哪儿受伤了,不过都像是开玩笑。W最常送的一个字就是:笨。
W是第一次听到L哭。
一个乐呵呵的傻逼被逼哭了。W不着边际地想,霸总剧里经典桥段,倔强的眼泪。
所以说艺术来源于生活。
W顿时觉得一桌好酒都索然无味。
W吹着二月的冷风在露台上给L打电话。
L接通了却不说话。
“哭完了?”W问。
“哭个屁!”L说。鼻音浓重。
W突然觉得心里柔软。
“玩笑嘛”,他放柔声音,“以后不玩了。”
L沉默了一会,哼唧着道:“这样还能做好朋友。”
W看着城市璀璨迷离的夜色,一刹那间像是十七岁时埋藏在心里的种子突然生根发芽破土而出,牵扯五脏六腑。
他觉得疼痛,又觉得焦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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